父亲（三） ynapzm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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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不动二胡的那些年月里，家里生活非常拮据。最困难的时候，盐都吃不上。妹妹上学前，总是教不会她数数，母亲说是怀她的时候没有吃上好的，或许也是有道理的。那会，一个冬天我们连馍都没有见到过，更不用说吃了。不过，这在我家当时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家里只有父亲的自留地，应该是一分地的样子。奶奶的地被叔叔种了。母亲的地还在外婆家。只有靠队上分粮食，而队里的地产量极低，父亲母亲一年四季不断晌的挣工分，分到手的粮还是不够吃。当然有好些人家情形是好的，像八奶奶家就是。母亲告诫我，不管去谁家，只要看到人家在吃饭，要赶紧退身出来，免得被人笑话没成色。在老家的话里，没成色就是看不来眼色的意思。我经常去八奶奶家，她家就在我家老屋的隔壁，是我们本家。八奶奶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儿，头发跟队上新疆羊的羊毛一样卷，一年四季的不梳洗，被喊成羊毛笼子。俺俩是火烟。前面我说过，在我的乡下，火烟是朋友的意思。所以总是能看到他们一家人吃馍夹菜的。那时候，我一天能去她家窜几十趟，但是看到他家吃饭，便会赶紧偷偷的退身出来。有时候，退身不赢，还得装出一白癜风照片副自己很是吃饱了的架势，说一句话，然后再出来。母亲说做人千万不能穷志，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得有志气，在人背后吃菜咽糠都无所谓，但在人前一定得站直了。   

　　一次，奶奶抱着妹妹去八奶奶家串门，唠家常中途八奶奶给她的孙子们拿馍加餐，妹妹睁着大大的眼睛艳羡着别个小孩手里的馍，结果八奶奶像没看见似的，只是把她切给那些孩子们就馍的萝卜给了妹妹一片，妹妹年幼，不懂什么人穷志不穷的骨气，哇的一声哭得断了气似的。为这个事，奶奶在有生之年不知道唠叨过多少回。   

　　在那些日子里，父亲可没有少下苦。分家的时候，爷爷申请了一块新庄基地，箍了两孔窑洞。一个是父亲的，一个是叔叔的。老屋的房子归他和奶奶养老。在奶奶爷爷百年后，老屋的房子也是父亲和叔叔一人一半。后经人说和，村外的新庄基就成了父亲的，老屋统归了叔叔。新庄基地上的窑洞不是平地箍起来的，在老家不那样箍窑，而是选好朝向后，从平地上挖下去，挖出一个窑洞规模的长方形地坑，深度要够一个窑洞的三分之二，长方形的长分别充当了窑洞的膀子，被称为窑膀子，和窑洞朝向相反的那个宽，就成了窑洞的背所在，另外的那个宽，就是窑面子。然后箍匠会用打好的胡基将窑背和窑膀子成拱形的箍起来。窑箍好后，土工量很大。因为窑洞在平地下面，生活在窑洞里的人要出入，必得有条路。开始住在新庄子的时候，窑前也就只有能放一辆架子车的空地，没有院子，出入靠的是极陡的斜坡，都不能称之为坡，因为非常陡，如同梯子一般，每一下只能放一只脚，走的时候都得用手扒着墙面。下雨下雪的时候，放学回家，我总是站在上面喊母亲在下面接我，如果不小心就会哧溜下去。刚住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我、弟弟和母亲三个人。父亲去了梅七线应该是修铁路，母亲那会还年轻，胆子很小。晚上的时候，她早早的就关上了门，不准出声，我们不敢哭也不敢笑，怕招来野物。经常是三个人悄悄的躺着，大气不敢出一口。有个晚上，听见院子里有噗噗的声音，母亲就不敢睡觉，穿衣爬在窗户上，就着窗户上唯一的那块小玻璃上看了一夜，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着。只有时有时断的噗噗声惊扰着，第二天天亮，才发现是架子车下压了一块塑料布，被风给的响。一次是太阳正大的晌午，吃完饭后，母亲端来一盆蒸锅水，给我和弟弟洗脚。母亲用手挠我的脚心污垢，痒得我止不住大笑起来。情急之下，母亲一把就掐住了我，我的腿登时被掐紫了一块。那时候，野物很多，野物就是狼一类伤人的野兽，以狼为主。我没有亲见，但是母亲见过。还有大群的野狗，经常在窑背上跑来跑去的，狐狸也就是野狐子，我们经常能听见它饥饿的叫声。不过，在我的记忆中，这样的日子似乎不是太久，父亲就回来了。一下子，我们敢哭敢笑敢跑敢闹了，所有的野物也都消失不见了。   

　　2011年3月19日?星期六?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