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西方绘画中的女人与水,首先会使人想到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的这幅名画“ The Birth of Venus”。画中只见女神维纳斯脚踩着贝壳从海水中升出来,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右边的春天女神正在为她披上华服,而左边风之神为她送来暖风阵阵,吹拂她的秀发。这位掌管生殖与爱情的女神一诞生就具有成熟女性的全部体征和风采。原来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这幅“Hylas and the Nymphs”是英国画家沃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1849-1917)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体现前拉斐尔画派(Pre-Raphaelites)的传统题材、精致细节、强烈色彩、复杂构图的种种风格的代表作之一。我也曾在《赏画手记》的第二篇《上树的女人》中介绍过沃特豪斯。
英国女画家拉克里夫瑞(Henrietta Emma Ratcliffe Rae,1859–1928)也画过同样题材。画中水仙们不但有在前面拽的,还有在后面推的。女人施展妖性迷倒征服男人的戏码是西方文学家艺术家们惯用的题材,女艺术家也不例外。但我个人认为这一幅不如沃特豪斯的上一幅出色。沃特豪斯的那一幅把场面情节表现得很到位,海拉斯的表情显现出既耽于女色又有所忌惮的矛盾心理,而水仙女们软中带硬,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大美男哪肯轻易放过。而这后一幅少了前一幅的戏剧张力,倒像一场男欢女爱的大party。
比水仙女更狠的是塞壬(the sirens)。希腊罗马神话中塞壬是一群居住在地中海小岛上的女水妖。每当有航船经过时,她们就唱起动听的歌声,航海者纷纷被迷住,于是触礁沉船。凡经过此地的船只都在劫难逃。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角奥德修斯(罗马神话中称为“尤利西斯”)早就听闻过听说过塞壬的歌声有多厉害,他倒非要听听她们到底唱些什么。于是在奥德修斯和他的水手们经过塞壬的岛屿时,他用蜂蜡堵住水手们的耳朵,却让他们把他自己绑在桅杆上,以防自己受到塞壬歌声的诱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此场景被众多画家作为创作题材。英国画家德雷帕(Herbert James Draper,1864-1920)的这幅“Ulysses and the Sirens”较为有名。画面很够戏剧性,一群塞壬疯狂的爬上船来,像一群终于等到了猎物的女海盗。
"The Lady of Shalott"取材于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诗人丁尼生的长篇叙事诗。夏洛特由于受到了魔鬼的诅咒,只身一人在小岛的石堡里不停地织布,不能直视外面的世界,只能看镜子反射的景象。有一天贵族帅哥兰斯洛特经过此地,夏洛特从镜子里看到他,禁不住回头直接看他。结果破坏了诅咒,死期临近。夏洛特上了一条没有桨的小船,毫无目的地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其实兰斯洛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她。因此这是一场毫无希望的单相思。最后夏洛特就在水上漂泊中孤独地死在小船上。她的故事令人想到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的奥菲丽娅,也是害单相思漂在水中死去。女人从水中来,又从水中去。
英国画家古道尔(Frederick Goodall,1822–1904)的这幅“The Finding of Moses”描写的是一段著名的《圣经》故事。埃及法老歧视犹太人,嫌他们人口太多。于是下令凡是刚出生的犹太男婴一律投入尼罗河淹死。有一对犹太夫妇不忍杀死自己的婴儿。于是就把他放在一个箩筐里,让他在尼罗河上随波逐流。法老的女儿每天要在尼罗河里洗澡,有一天在河上发现了这个漂泊在箩筐里的男婴。她就背着父亲把婴儿藏在芦苇丛里,每天来照料他,并给他起名叫摩西(Moses)。摩西长大成人之后成为犹太先知,圣经《旧约》前五本书的执笔者。他带领在埃及过着奴隶生活的以色列人出走,走向神为他们准备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迦南,也就是今天的巴勒斯坦。所以虽然摩西反抗埃及,然而正是被称为母亲河的尼罗河和母亲河上的埃及女人养育了他。
《汲水的法拉女人》,杰罗姆作,1873年。
法国学院派画家杰罗姆(Jean-Léon Gérôme, 1824–1904)以东方主义(Orientalism)而著名,他的众多作品中有相当数量都带有中东色彩。这幅“Fellah Women Drawing Water”就是描绘尼罗河流域女人们普通生活的场景。
上面说了很多女神女妖的话题,我们还是谈谈世俗女人和邻家女孩吧。
《迷人的湖水》,特瓦奇曼作。
美国画家特瓦奇曼(John Henry Twachtman,1853–1902)擅长风景画,颇具印象派的特点。这幅“Enchanted Pool”中的水中的涟漪和光线都非常出色。
沙巴的这幅画1911年一问世,立即引起轰动。复制品层出不穷。1913年两个美国人因为展示复制品而分别被控告“伤风败俗罪”。很多人向沙巴问价,但他原本根本不想出售,因为他认为这是他妻子的最爱,也是他的代表作,他曾说这幅画“集中他所知道的有关绘画的全部”(“In it is all that I know of painting.”)。后来被人问烦了,索性开价一万美元。他以为开出这个天文价码就无人问津了,没想到以为俄国石油大亨二话不说就照价买下。于是这幅画就进入俄国,十月革命后多年渺无音信。而复制品依然在欧洲和美国大卖特卖。沙巴因为没有宣布版权而没能一分钱的版税。后来他曾愤愤不平也可能是半开玩笑地说:“那些靠我的画发财的人好歹应该送我一盒雪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