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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说,我就像白翎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
从春到冬,山下花开了又谢,鸿雁自北向南,依然是那一处干净的白。
我想,他也许是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没有上过白翎山,也没有见过他口中万年不化的积雪。我只是曾驻足于白翎山脚,山阻隔不了的冷风吹来,扬起我的衣袂,枯了山下新染了春色的嫩草。我便知道,白翎山上也许不仅是有积雪,或许还有冷得像弯刀一样的风。
师兄喜欢坐在星潭边的凉亭里,提着一壶酒,望着水面发呆,风池剑躺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隐了杀气,像是被酒醉了。
师兄说,他第一次遇见师姐,就是在星潭边。
“师傅只收了我们三个徒白癜风早期能治愈吗弟,你是最聪明的。”
我应了声,看他醉意上头,喃喃念着师姐的名字。
师姐如酒,最能醉人的那种。
师姐很喜欢星潭,她说晴天的夜晚看着星潭倒映出漫天的星星,好像在做一个绮丽的梦。师姐,不喜欢白翎山。
她说白翎山太高,高处太冷。
“你知道白翎山的那边是什么吗?”
我摇头。
“是一道宽阔的河,河的另一边,是万里无垠的冰川。”
所以白翎山才有终年不化的雪。
可是星潭那边,是一道峡谷,四季如春,花地毯似的开了满谷,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那地方叫芳草谷。
我也没有见过芳草谷,我至多只是坐在星潭边,盯着那面峭壁,想着今晚吃什么。
我不向往白翎山,也不想去看芳草谷。我只想坐在门前的老树下,看着每一年,芳草谷的候鸟来来回回,每一年,星潭边的花开了又谢,每一年,白翎山脚的草从绿变枯黄。
再过了一年,我就成年了。
那一年,师姐走了,跟着一个芳草谷的来客。我默默的吃完一碗长寿面,爬上了高高的白翎山。
白翎山上有雪,还有弯刀似的寒风。
师兄站在雪地里,手里握着风池剑,看向芳草谷的方向。白翎山那么高,也许真能望过那面峭壁,看到师姐所在的地方。
白翎山很高,高处很冷。
我紧了紧衣衫,一点凉意落在我的脸上,我伸出手,接住一朵晶莹的雪花。
下雪了。
“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吗?”师兄问我。
“我不知道。”
“也是,你还是太小。也不知道,芳草谷有没有落雪,她会不会觉得冷。”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我想,喜欢大概就是在白翎山的大雪里,记挂着芳草谷的冷暖。 北京看白癜风比较好的医院是哪家
我终于打败了师兄,老树的黄叶落了满地,秋意正浓,师兄收起风池剑,歪倒在那一片黄叶里。
离师姐走后,又是一年,师兄的功力,未得寸进。
我去了一次镇子,向饭馆的大娘说起。
大娘说,这是情劫,自古英雄豪杰,皆败于情字。
我想,情真不是好东西,我这辈子都不能碰,若是我碰了这东西,毁了一身功力,师兄得多痛心。
从镇子回来,师兄不见了。
风池剑躺在落叶里,萧瑟的紧。
他去了芳草谷或白翎山,我无从而知,偌大的院子终究只剩了我一人。
师傅临终前,要我们将他埋在门前的老树下,他说人这一生,经历了困苦喜乐,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他不想再有牵挂,所以不让我们立牌位。
我捻起老树下的香灰,一柱香已燃尽多时,我找不回来师兄了。
北京看白癜风光疗费用 星潭边的亭子里只余一只空酒坛,我静了半晌,转身回房。风池剑被我放在亭子里,好像师兄还在,望着星潭饮着酒,念着师姐的名字。
再一年,白翎山挡不下呼啸的寒风,夹着纷飞的鹅毛大雪,吹进院子里,我迎着风走到亭里拿起风池剑,抱在怀里,喃喃念着,不知道师兄现在在哪里,这么大的雪,不知他冷不冷。我立在亭里不动,恍然想起,又是一年过去,我的修为却未曾增长半分。
大雪飞进眼里,引出两行热泪。
那场风雪终于停了,我躺在床上,全身滚烫,像躺在煎锅里的鱼。风池剑依然被我死死抱在怀里。我努力张着眼,盯着房梁上的蛛网,一线一线,似乎勾出了师兄的模样。
师兄说,我像白翎山的雪,一尘不染,清冷孤傲。
纵然春来花开,秋来叶落,依然是无瑕的白。
只是师兄不知道,白翎山的雪并不孤傲,只是它长年与寒风相伴,早已被冰封,所以才终年不化,它和春花秋叶永远不一样。
我听见门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跌跌撞撞。也许是师兄又醉了酒,进来讨水喝。可是我没力气起床,甚至无法扭头看他一眼。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凉的像死人一样的手,我沉在一片混沌里,视线随着意识的下沉慢慢黑下去,直至虚无。
我听见师兄撕心裂肺的喊出我的名字。
像千年的寒冰裂了缝,像沉眠的奇花绽了口。
最后能听见师兄的声音。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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