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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指着路边那棵弯曲得很厉害的树对红言说,你知道那棵树为什么那么弯曲吗?
“不知道。”红言正在纠结期末成绩,敷衍了一句。
“我奶奶告诉我,像那样弯曲的树上,曾经都有一个人上吊。”
红言默默抬起头看了看,那是一棵白杨树,树叶稀稀疏疏,树干从中间开始打了个九十度的弯。红言突然想到了隔壁的那个寡言少语的老太太,走路时脸都朝地了,背上大大的一个包,比头还高。
“肯定是你奶奶骗你的。这棵树在这里这么久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才多大,那个人上吊时,我奶奶都才几岁。听我奶奶说,那舌头都这么长了。”罗丹说着还用手比划着,红言难得和他扯,快速往家走。
这是初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小镇的气候还不是那么热,每天下午罗丹和红言都会借着散步的名义出来胡吹海吹。罗丹的名字是他奶奶取的,小时候有个算八字的先生说这孩子取个女孩的名字比较好养活,于是乎,就给他取名叫罗丹。不知是名字的原因还是什么,罗丹长得很秀气,还有一颗美人痣。相比较之下,红言更像一个男孩子,浓眉大眼,寡言少语,在家劈柴提水样样行。在学校,同学们都叫罗丹丹姐,叫红言言哥。罗丹和红言的家相聚30米,有时候到了饭点,罗丹会端着一碗饭到红言家,把自己奶奶炒的菜夹给红言,再把红言家的菜夹给自己。从小到大,这个行为做得随意自然,跟在自家一样。有时候红言也会到罗丹家去蹭饭,两家的大人都已习以为常。
散步回来,罗丹被他奶奶叫全国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最好回家吃饭去了。红言躺在凉椅上想刚才罗丹说的那棵树,昏暗的屋子里有一股煤烟味。红言妈进来时把红言吓了一跳。
“妈,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你自己想什么出神,怪我没得声音。走路要轻,轻推门,随手关门。原来老街有个孩子,从小都是这样,从来不打扰别人......”又是别人家的孩子,红言很想问一句那个孩子后来是不是成了小偷,想想还是算了。
“赶紧吃饭了,一放假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女性白癜风好治要一直保持你的作息时间,好好学习,不然像我们这样脸朝黄土背朝天......”
红言起来开始盛饭,如果不这样,红言妈可以一直这样唠叨下去。吃完饭洗完碗,红言把凉椅搬到了门前,夜凉如水,街边坐满了人。那时候电视还没普及,很多人家吃完饭后都会坐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侃着。
“你们晓得不?罗家堡上罗麻子死了,听说是他老婆和隔壁的罗二勾搭在一块给烙(音,意思是毒死的)死的。”对门肖家婶子坐在一堆女人中间,身子前倾,看似说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可声音并不是很小,至少红言隔了好几步都听见了。
“啷个着发现的?”
“你不晓得,罗二幺儿和罗麻子的大儿子打工赶回来,把罗二和罗麻子的老婆告上了法庭,别个还来开棺验尸的嘛。”
“把国(音,意思是自己)人的老汉和妈妈告了呀?”
“那不是,本来两个回来是奔丧,可能听到村里的人在说,硬是要验尸。”
“那两个娃儿不是罗丹他们同学吗?还到我们家来过,真寻常性白癜风能治好吗是造孽哦,妈老汉不晓得啷个想的个。”
“......”
红言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同学中姓罗的,想来就是罗世超了。读小学时坐在她前面,矮矮的,笑起来两个酒窝。平时调皮得很,红言和罗丹还到他家去玩过,就在中学背后的那座山上。他家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洞,班上的男同学进去过,掏出了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罗丹还送了几块给红言,红言把它做成了一个很”独特“的砚台。
“红言,我刚才碰到了数学小王老师,他说我数学考了八十九分,错了一道应用题和填空题。”罗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端了一个很小de板凳,坐在红言的对面,不知道是地不平还是板凳的四个角不一样长,罗丹就坐在凳子上摇啊摇,发出叽嘎叽嘎的声音。
“那你帮我问了没有?”
“你急磨子?你一天纠结无非就是纠结考第一还是第二的问题。年轻人,名次是次要的,关键是看自己掌握得怎么样?”罗丹用班主任大王老师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对红言说。罗丹和红言是一个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都姓王,同学们都称他们为大王和小王。
红言站起来,准备把椅子换一个方向,罗丹赶紧把椅子扶住。
“我的姑奶奶,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这么小心眼。我问了,小王老师说你考了九十九分,有个单位没写,扣了一分。”
“哦。”红言白了他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躺在椅子上旁边几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那两个娃儿真是硬气,连自己的娘老汉都告上了法庭。”罗丹奶奶摇着一个大蒲扇,语气很是佩服。
“欸,你晓不晓得他们说的是罗世超和原来二班的罗晓阳?”罗丹很八婆的凑到红言面前。
“嗯,没想到他们都没读书了。”
“我们班没读书的有好几个了,大多是原来成绩不好的那几个。”罗丹心里有点惋惜,不过没过多久又开始和红言胡侃。红言时不时的回应几句,大多时候都在认真听。
差不多该睡觉的点,各家大人都在喊自己的孩子回屋睡觉了。罗丹端着他的瘸脚小板凳站起来说,红言,过两天我就要去我爸爸妈妈那里了,你到时候帮我拿一下通知书。红言嗯了一声,收起椅子往屋里走。罗丹的爸爸妈妈在外打工,每年暑假罗丹都会去他爸爸妈妈那里。
红言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蛐蛐声,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罗世超坐在他前面对他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突然出现了那棵歪脖子树,从上面掉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人头。红言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听见外面传来啤酒瓶摔碎的声音,还有张大爷的怒骂声。张大爷住在红言家隔壁的隔壁,喝酒必疯,疯时必定会把整条街的人都拿出来骂一顿。红言翻了翻身,继续睡。这次她梦到罗丹站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笑嘻嘻的对她说,胆小鬼,我是骗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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